这一席话,不觉把雯青说得呆了半晌,方挣出一句道:“这从何说起呢?”唐卿就附耳低低道:“你道俄公使的交界图是那里来的?”雯青道:“我那里知道。”唐卿笑道:“就是你送给小燕的那一本儿。那个御史,听说也是小燕的把兄弟哩!”雯青吃一惊道:“小燕给我有什么冤仇呢?”唐卿道:“宦海茫茫,谁摸得清底里呢!雯兄,你讲了半天话也乏了,我要走了,那个信倒是要紧的,别耽迟就是了。”说罢,起身就走。唐卿去后,张夫人及彩云都在后房出来,看见雯青面色气得铁青。张夫人劝了一番,无非叫他病后保重的意思。那时已到了向来雯青睡中觉的时候,雯青心里烦恼,就叫张夫人、彩云都出房去,说:“让我躺躺养神。”大家自然一哄散了。
雯青独自躺在床上,思前想后,悔一回,错刻了地图;恨一回,误认了匪人,翻来复去,那里睡得着!只听壁上挂钟针走的窸窸窣窣,下下打到心坎里;又听得窗外雀儿打架,喧噪得耳根出火。一个头儿不知怎地,总着不牢枕,没奈何只好端坐床当中,学着老僧打坐模样。好容易心气好像落平些,忽然又听见外房里仿佛有两个老鼠,只管唧唧吱吱的怪叫。顿时心火涌起,欻的跳下床来,踏着拖鞋,直闯出房门来。谁知不出来倒也罢了,这一出来,只听雯青狂叫道:“好呀,好!这个世界,我还能住下吗?”说罢,身子往后一仰,倒栽葱的直躺下地去,眼翻手撒,不省人事。正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