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亭暗叹一声,商海沉浮多年,她深知想要扭转一个人的固有印象绝非易事,因此也不去做无谓的争辩,只将随身的包袱小心放到一边,就干脆利落地按着钟妈妈的指示站了过去。
只是到底该如何站呢?
兰亭有些为难。
想起前世,一开始自己连活命都顾不上,哪里还会注意这些所谓的规矩,到了后来,她以女子之身抛头露面,与男人们坐在一张桌子上谈生意,便是不屑于这些规矩了。
很显然,这位钟妈妈是不会开口提点自己的。
若是兰亭的站姿不合她的心意,想来等着她的就会是接二连三的刁难与责罚。
心念飞转,兰亭不动声色用余光觑着旁边小丫鬟的模样,迅速调整好自己的体态。
只见她下颌微收,眉眼低垂,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,再不同于前世习惯性的昂首挺胸,整个人中规中矩中散发着几分由内而外的恭敬周到,哪里还有那日在角门处争命般的咄咄逼人?
虽说是冬天,日头却依旧很大,不多时,一颗晶莹的汗珠便顺着兰亭光洁的额头往下滑去,兰亭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般,依旧纹丝不动。
兰亭并不抬手去擦,任由那滴汗珠滑进纤长的睫毛之间,直到模糊了视线,从头至尾连眼皮都没颤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