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给爸爸寻找着病根,却无法解释自己的无所适从是因为什么。这个城市里的童年光影早已不见,小时候走过的路上的每一块砖都已经翻新。我站在宽度惊人的多层次的道路中央,没有一棵树能挡住太阳的暴晒。我抬头看不清自己在哪里,四处都像自己的心情一样浑浊,每一口呼吸的酸涩尘埃都成了我对自我的印象。我有种无处可逃的恐慌感,笼罩着未来的迷雾让我窒息。
终于有一天,我在家里哭了,爸爸那不变的背影忽然转了过来,他摁熄了手里的烟,走到我跟前说:“去看看你奶奶吧,你自己去,我给你买火车票,大伯去县城接你。”
六
经过几天几夜的行程,我风尘仆仆地到了山里的奶奶家。堂姐也离开了,这里更加清冷了。奶奶老了,背驼了,站在那里只有小小的轮廓,我小时候对她的那个宽阔背部的记忆已经不再真实。但老竹楼没变,大山也没变,我还是可以坐在中堂的板凳上,趴在奶奶的腿上,直视大山千年如一日的绿色。我呼吸着,让潮湿的空气狠狠撞击肺部,听着风和云的声响,就像小时候那样轻易平静了下来。我忽然明白了为何奶奶会说不变有时是一件好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