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这个时候,金文是最绝望的。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白费,九十九场苦头一定会有,但最后那一块糖绝对没有。这样的绝望使她产生了某种敏感,一阵古怪的激情,感到肩膀上老展的手很重很热乎,她于是也更加用劲儿地攥紧双全的手,脑里闪过自甘堕落的画面,一头蠢猪抱着另一头蠢猪,它们在泥水里打滚,永远翻不了身。她甚至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她跟徐雷的最开始,不就因为两人都刚刚割掉了阑尾吗? 她和老展被割掉的可远远不止那截子无用的小肉肠。人们哪,都会因为失去而共同沉陷吧。
双全在耳边哼哼,很不高兴姨娘的提前撤退,又叫她回家,离开这么漂亮的示范厕所,她更不乐意了。金文劝了好一通,慢慢推转轮椅又参观了一圈,脑子里也各个角落里搜罗检查———其他没了,她跟老展,也就这些,并没啥。可老展于她,确实又是个什么,算是个洞口吧,小小的,但能透气,或者,是另一只破罐子,烂兮兮的,一样的有疼有痛,反倒可以彻底交付。金文越是想,越是感到脑袋沉重起来,浑身酸痛之外,还加上了头疼,脚下走一步,太阳穴就疼得一跳。